白鹤乃大型涉禽,其栖居地当于水边沼泽地带。我们来到的白鹤观,是一形似覆斗的孤立的小山。在人们的口述的变迁里,这里距江不远,不远的江滩或江州之上,是能生活着白鹤的。世道河道的改变,白鹤无影无踪,遁迹于玄黑的时间里。在探问白鹤的影迹里,我们了解了这座山,这座寺庙。
名为观,现在实际上已是寺庙,可原来这里是观,也有白鹤。
在唐朝,一个关于仙鹤的传说随着白鹤道观的建立就传开了。
唐天子奉老子李耳为先祖,诏令天下定道教为一尊。在襄安罾山,玉尊道长建观于此,所养的一对白鹤“鸣于九皋”,动人心魄,增添了道观的神奇,白鹤观的得名也由此而来。一日老道外出云游,临行前叮嘱留守小道童,白鹤就要产蛋育雏了,要精心看护,不得靠近打扰。开始小道能谨遵师命,但当窥见到硕大的鹤蛋时,按捺不住“羽化成仙”的心念,竟然趁白鹤外出觅食之机,架火蒸蛋,一城之人见证了白鹤的狂怒,耳闻了白鹤心碎的悲鸣!就在众人震恐之际,老道归来,喝令小道从蒸屉中取出鹤蛋,放回巢中。两鹤悲鸣,其音惨切。雄鹤长途飞翔,历险从南海仙岛上采回灵芝放入巢中,鹤蛋起死回生,雏鹤破壳而出。一个晴朗明丽的早晨,四鹤举家腾空,一城之人目睹了白鹤绕观三匝,然后绝然飞去。
这只是传说,是人心附会于故事的传说,但人们却实实在在的相信着白鹤曾经来过。眼下的白鹤观,有老井一口,井口的圈石上,有数道深深的汲水井绳的勒痕,像一个时间老人装下了太多的故事,它不说白鹤是否来过,总是以沉默示人。
老井不肯说的秘密其实是老而多的。据说,这儿建城很早,据考古,这儿有商周时代土壤层。走在襄安的街道上,总觉得小洋楼背后的灰黑的将要坍塌的瓦房里有故事,那水泥路面下的青石板和石板桥似乎要诉说什么呢。还有那古渡口,那口方方的大大的古塘口。走在这里,现代风貌的街市的背后总都显得含蓄而神秘。走在时间里,感觉到历史的存在,就是沉默的历史什么也不说。
想起刚看过的花海。这次来襄安是来看樱花的。可惜樱花花期已过,小而狭长的片片绿叶说着遗憾和无奈。垂丝海棠!不知谁惊呼了一声,——哦,是呀,海棠正展示着春意无限呢。最先扑入眼帘的是一枝伸向路边的花枝。紧紧抱着花枝的花朵儿,各呈姿态,正侧俯仰,粉靥微红,态生娇羞,花心的蕊丝丝丝可辨,似小写意花鸟画家用小狼毫蘸取淡墨呈放射状勾出,蕊丝上随意错点着聚散有致的花蕊,反衬之下益见出花瓣的粉白娇媚——那花枝样子好可爱,好亲切,是俏丽亮姿吗,是展臂欢迎吗?就那样美丽的树树枝枝,花花朵朵,瞬间出现在你的眼前,高高低低的在几百亩的空间里呈现,哦,此时,你会感觉到,春天不再是一个抽象的字眼,你会觉得春光在闪动,诗意在闪动。
徜徉在花海里,融于斯,感于斯,在游春人群的谈笑里,我蹲下身子,悄悄的,想与花儿说说话,她只是沉默,我想问樱花去了哪里,海棠只是扑闪着美丽的眼睛,什么也没说。
阵阵春风,吹面不寒。这跳动着春之声的海棠花海,可视可嗅可触可感,这美丽而真实的存在只在一个交点,时间空间的正好相遇处,还有就是目光的触碰。
这实实在在的美好,原来就是源于时间空间和发现,缺一不可,否则就是像这次的看樱花的错过,怪不得有关缘分的一个最神奇的词叫相遇。
可我的心中在今日的春风下分明的有樱花簇簇,也有白鹤飞翔。
我们在随物婉转的当下的感动里,借着联想。却又能在视通万里里,打破时空了,与一切曾经的美好神遇于当下提供的经验里。
祥云飘飘,白鹤声声;花香阵阵,其华灼灼。美哉,襄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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